第六章

一頓飯下來，兩人除了交換了個姓名之外，關系沒有半點緩和，還差點打起來。

李君橫是個話多的，問夏清什麽他都不回，一副懶得搭理他的樣子。

李君橫本就不是脾氣多好的人，次數多了說出口的話更難聽，夏清把半罐啤酒灌到肚子裏，轉身就走。

李君橫不服氣，轉身就要去追，幸好旁邊人把他攔了下來，踹了幾下凳子又罵了半個小時才消停下來。

第二天李君橫酒醒了也就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，他自己都難要的賬，也沒指望著夏清那麽個看著就是好學生的人能要回來。

在李君橫快要將這茬子忘掉的時候，他接到了夏清打來的電話。

開口第一句就是：“錢要到手了。”

李君橫沒存夏清的電話，以為是哪來的騙子，罵人的話還沒說出口，就聽見了那句“我是夏清。”

兩人約在了上次見面的大排檔，之前被打的那人不算是真正的債主，只是債主的兒子。

在李君橫眼裏，他爹欠錢跑了自然是由他兒子還，父債子償，天經地義。

夏清來的時候拎了一個大黑包，鼓鼓囊囊的，裏面全是錢。

李君橫看見之後挺驚訝的，他瞅了眼夏清，不像自己此刻翹著二郎腿抽著煙，對面的人端端正正坐在板凳上，白白凈凈的，像個像個還沒有畢業的大學生。

一根煙燃盡，李君橫將煙頭按在水杯中，盯著夏清：“你是怎麽弄到的？”

夏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，只是說：“錢給你弄到了，你當初答應給我的錢也該給了吧？”

李君橫將黑包拽過來，從裏面抽出兩沓放在夏清面前，用指尖點了點桌面。

奈何夏清一點面子也不給，“這點錢不夠三成吧。”

李君橫哼笑：“我是要賬的，不是借高利貸的，這包裏的錢我一分錢都拿不到，你要是按我那三成分，都不夠你那沓錢的零頭。”

夏清要錢的時候知道欠債的那人是個大老板，以為他是欠了李君衡的錢才跑了，沒想到這人也是被人雇的。

想到這裏，他沒有絲毫猶豫把錢揣進了包裏，猶豫一聲，說了句：“謝謝哥。”

後來，他是怎麽求著李君橫說自己非要進他公司的呢？

人對於痛苦的事情是很難有清晰的記憶的。

他只記得李君橫給他的那兩萬塊錢並沒有治好他的母親，而在他那所謂的爹的逼迫下，沒有一個大公司敢將他這個夏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招進去。

為了給母親治病，夏清欠了好多債，他必須要找工作還錢的。

那個時候夏天已經過去，街道兩旁的樹都開始掉葉子了。

夏清買了幾瓶高度數的白酒在路邊坐著喝，一瓶還沒喝完，夏清的意識已經不清醒了。

李君橫討完債路過的時候，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。

昏暗的路燈下，夏清穿著一件白色的衛衣，手裏拎著一個只剩下底的酒瓶子，臉頰坨紅，雙眼迷離。

李君橫本來不是多管閑事的人，卻沒有控制住自己的邁向夏清的腳步。

“餵……你在這做什麽？”

他走過去用腳尖踢了踢夏清的小腿。

喝醉酒的人反應比平常慢上許多，夏清慢慢仰起頭，面前的人好高啊，像一座可以遮風擋雨的山。

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，他就緊緊抱住了李君橫的大腿。

“哥～我怎麽好像看見熟人了啊～”

“你是來帶我去工作的嗎？”

……

“工作什麽工作，老子連公司那幾口子人都養不起，還能養得起你這個高材生？”

被拒絕的夏清眼眶立馬就紅了，不知道是不是夜晚讓人心軟，李君橫低頭看向面前的人，“你求求我，我就讓你來。”

原本就做好被人罵的準備了，卻沒想到夏清直接來了句：“求求你了，哥哥～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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